Geborgenheit

      基于这种设定下的猜想：当他们二人里其中一个人活骸化，另一个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注意：一定程度上的OOC。部分私设注意。

 

      晏华活骸化的消息传播得很快。彼时安托涅瓦已经安静地离去，中央庭岌岌可危。没人知道神之头脑是怎么变成活骸的，他虽然是个看似不知疲倦的工作狂，代号中也带了神的字眼，但归根结底还是个人类。作为中央庭的核心支柱之一，活骸化之后的他几乎无法被单枪匹马地压制住，再加上希罗的背叛和安托涅瓦的死亡，经此一战，神器使们多少都元气大伤。为了保证普通民众的安全，其他神器使们进行了紧急疏散工作，并悉数离开了中央庭，打算另寻据点，处理好伤员之后再想办法回中央庭阻止活骸晏华的后续行动。

      赛斯将中央城区的事务安排妥当后，并没有去新的据点和其他人汇合。

      “你在哪儿？”爱缪莎的消息从终端里传来，“我们快没时间了。”

      “不用等我。”赛斯跨上他的小电驴，飞快地回复道，“我也没时间了。”

      “你打算一个人去找他？！”爱缪莎的影像直接切入进来，赛斯看到她急切又担忧的表情，“你忘了上次我们几个人一起去，都差点被他逼到绝路吗？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神器使了。”

      “谢啦。”赛斯挥挥手，冲她开朗地笑：“我有办法，别担心。”

      “你可以占卜一下我今天的命运，鬼牌小姐。”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我敢打赌，一定会是有史以来最幸运的一次。”爱缪莎听到小电驴启动的声音，赛斯关闭了通讯。

      ——“再不济的话，就去向神明许愿吧。……即便神从未聆听。”

 

      赛斯把小电驴停在中央庭门口。这要是在以前，如果晏华看到他这副模样，一定会在他停车的那一刻就把他训斥一番。

      “中央庭门口禁止停车！”赛斯记起来自己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晏华呵斥他的语气，严厉而不失风度。不过现在没人阻止他了。赛斯拿着羽蛇神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原本热闹的中央庭此刻空无一人，上次战斗留下的断壁残垣依然乱七八糟地堆在原处。晏华要是看到这副光景大概会被气死，赛斯咂咂嘴，然后一边气一边赶紧安排修复工作。

      真奇怪。赛斯心想，原本他不会去想这些东西的，以他的个性，能投机取巧的事情绝不按规章办事，自然也懒得操这份心，但不知为何他现在脑海里想的全是该如何将中央庭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难不成是和华仔待久了，连自己都染上些工作狂的属性？！赛斯咋舌，不不不，这也太可怕了，人见人爱的小叮当，怎么能不多浑水摸鱼多偷点懒呢？

      他突然站住了。

      并非听到什么细微的声响，也没有目击到什么奇怪的身影，而是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神枪手隐藏在暗处，熟练地架起枪，准星的正中央，是那个一头乱毛，扎着条小辫子的不良神官。

      嗖——

      有子弹冲破寂静的空气俯冲而来，赛斯露出一抹微笑，并没有躲开。

      子弹射偏了。它斜擦着赛斯的右脸而过，神官在那一瞬间心跳加速，却没有使用任何的自保手段。

      紧接着，第二颗子弹以同样的方式贴着他的肩膀飞过。

      晏华不可能射偏，即便是活骸化，也绝无失手的可能。赛斯明白，这是警告。或许是晏华残存的理智在挣扎，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离开。

      “别想赶我走。”多年搭档的经验早已让赛斯从子弹的方向判断出了活骸晏华所处的位置，他朝着前方一处堆积起来的掩体走去，那里曾经是中央庭的咨询处，他第一次来中央庭的时候，在这个地方撞到过晏华。

      “毕竟你也知道，我走路的时候，经常不看路的。”

 

      “你是新来的神器使吧，别毛手毛脚的。走路就别开小差了。”赛斯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很年轻的脸，虽然眉头拧在一起有点影响观感，但那人的锐气却不减分毫，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唔……你是什么人啊，这儿的老大吗？”赛斯瞅他一眼，这人和自己一般高，气场却强了不少。

      “我叫晏华，也是新来的神器使。”晏华冷冷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与他擦肩而过。

      你也是新来的！？！赛斯腹诽，那你还像个老干部似的训斥我？！不过，既然人家都自报家门了，出于礼貌，他也应该勉为其难地告诉对方一下自己的名字。“喂！”他冲晏华挥挥手，“我叫赛斯！”

      “没人关心你叫什么。”晏华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他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侧过头看赛斯，“还有，下次别靠近我，蠢材。”

      赛斯嘁了一声，冲那个高傲的背影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他不介意与任何类型的人打交道，没什么人能真正地冒犯到他，更何况，这男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过分好看的脸。赛斯这么纠正自己。

      后来他们俩成为了搭档，赛斯见识到了晏华一流的枪法，而晏华的超常发挥得益于赛斯及时而可靠的辅助。

      他们配合无间，也斗嘴不断，安托涅瓦每次在看他俩的战斗录像时都会忍不住轻笑出声。

      再后来，晏华成了中央庭的重要支柱，也是赛斯的上司，毕竟每天浑水摸鱼的神官和勤勉工作的公务员是真的没有可比性的。而他们俩的感情也成了中央庭一小部分神器使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其中包括安托涅瓦和爱缪莎。

 

      赛斯站在那堆掩体前面，安静地等待着。过了几秒，沉稳的皮鞋声传来，赛斯的心猛地一颤——晏华平时就是这么走路的。

      他于是闭上眼睛。

      神明啊——自始至终，我都相信你的存在，却未曾向你许下任何愿望，因为我知道，神不会听从人的祈祷。但是这一次，即便你不曾聆听那些无助的愿望，我也要将这唯一的祈愿说给你听。

      神明啊——至少一次也好，即便一秒也好，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请将他，请将他——再一次，带到我身边吧。

      神官睁开眼睛的刹那，身边的时间与空间仿佛崩塌，旋即陷入死寂。那是怎样一种绝望啊，赛斯看着对面的人，整张脸都被紫色的晶体所覆盖，像是面具一般——不，不是覆盖，而是替代，或者说，侵蚀。周身弥漫的黑雾，活骸化也依然笔挺的身躯，零碎的晶体所拼凑起来的面容，持续不断地破碎，再生。空洞的双眼，诡异的表情，扭曲成一张讥讽的笑脸。那是晏华从来不，也不可能露出的可怖表情。

      果然，神那种东西，怎样都好吧。赛斯摇摇头，盯着活骸化的晏华。

      “你不认识我了。”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

      这样的场景，仿佛回到了赛斯第一次来中央庭撞到晏华的时候。彼时他们各退开一步，赛斯还没来得及说句对不起，就被晏华先发制人地抱怨了一句。在那之后，他早就把道歉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居然直到这个节骨眼上才莫名想起来。

      “抱歉啦，那时候撞到你。”赛斯笑了笑，缓缓地朝活骸晏华走过去，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坚定而充满力量，“但我从来不为这种事情后悔的。”

      活骸不会说话，晏华手上依旧紧握着枪，却像是僵住了一般，没有任何动作。

      “这次看清楚了。”一杆枪的距离，赛斯终于走到晏华跟前，他抬起手，在活骸面前挥了两下：“喂，我叫赛斯。”

      活骸晏华的手臂颤抖着，行将举起却又像是被一股力量压制着往下沉，恍惚间赛斯看到晏华的脸在活骸上重叠，似乎在对他说什么。赛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活骸化的神器使，是没有意识，只会无差别攻击的——这是晏华的诀别，神明的恩惠，换来他仅剩的时间。

      赛斯释然地笑了，他将自己的十字架项链取下，轻轻地戴在活骸晏华的脖子上。靠近的时候，冒冒失失的神官才意识到，晏华标志性的单片眼镜已经不在了。他迷迷糊糊地记起有一次曾说，想看晏华取下单片眼镜的样子。现在看来，他不知道收回这句话是否还来得及，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倾诉。

      “其实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该意识到你是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他贴近活骸晏华的耳边，像是只说给自己听似的轻声呢喃，“因为我后来才发觉，在我撞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有一颗子弹瞄准了我的心脏。”

      ——神明啊，我祈求你。

      赛斯一步一步，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不远不近，正好一杆枪的距离。

      他握紧了羽蛇神杖，最后一次虔诚地祈祷。

      请让我对这个男人负起应有的责任，直到最后一刻吧。

      刹那间，活骸晏华举起了枪，广义狙击开启，赛斯咬住嘴唇，在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时间点到来之时，激活了护盾和圣光。

      砰——

      赛斯的圣光可以治疗任何神器使，除了面前这具活骸——他曾经的搭档、上司、挚友，以及爱人。

      他恍然记起，以前每一次用圣光治疗晏华，晏华的身上总会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圈。偶尔，在任务顺利结束的时候，晏华会在那层光芒里对他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微笑。

      那是小叮当永远无法从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拿出来的宝物，世间唯一且仅属于他一人。

 

      现在，赛斯终于又看到了那个微笑。

      只是这一次，圣光不再降临。

 

 ——END——

 

      PS：我补个刀吧，为了防止有朋友看不懂结尾。 赛斯给队伍中血量最低的队友回血的技能叫圣光再临。私设赛晏搭档时期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这个技能可以说是晏华专属。最后大概是赛斯开了护盾，让活骸晏华自己承受了反弹的伤害。至于他用圣光的原因我就不说了，大家都懂的，即便知道没用但他还是那么做了。就像即便神明听不见，他也像信徒一样祈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