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borgenhe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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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在商场里被池田先生单手搂着哭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我的视线被黑暗笼罩。我转转眼珠，适应了几秒，终于看清楚目光所及是房间的天花板。我费力地想了想，大概是我在池田先生怀里闷着头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把他的白衬衫蹭得又湿又皱，不知怎么的就昏过去了。然后池田先生抱着我，顺带拎了一大袋零食就这么走回了家。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坐直身子。

床头的小闹钟指向凌晨两点。

我攥紧被子，确信自己的记忆确实恢复了不少。我不再像前些时那样总是做梦，或是涌来碎片式的记忆，现在它们拼凑起来，组成一幅完整的刀剑乱舞图。

是的，没错。

审神者。

那是我曾经的身份。而我在最后一次战争中，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刀剑男士。

那时候，陪在我身边的近侍一直守护着我直到刀刃破碎——那把刀名为莺丸友成，而作为他兄弟的大包平来晚了一步，没能将他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

或许池田先生便是自那一刻诞生的。

“太爷爷……”我低下头，将嘴唇咬到泛白。

一瞬间我感觉到轻微的灵力波动，弱得我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我很快意识到那熟悉的感觉并非是我所想象，而是真实存在的。

我急切地呼吸着，在黑暗中跳下床，赤着脚往外跑了几步却又赶紧放慢了动作，蹑手蹑脚地经过池田先生的房间。我悄悄探头看了看，池田先生双眼紧闭，头发服服帖帖地耷拉下来，他睡得很沉。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对面的房间。目光落在刀架上的刹那，我差点惊叫出声——

原本空空如也的刀架上，一把刀被归还原位，静静地置于上方，安静而优雅。

我认得他——那是所有刀剑男士里最宠我，最像我的亲人和长辈的刀。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溢出来，我咬紧牙根，努力不让呜咽声泄露。我走近刀架，轻轻地伸出手，触碰到较短的那振冰凉的刀身。

钢铁铸就的刀下，有力量在奔涌，像是有生命即将回归绽放。

那一刻，我眼前浮现出池田先生跪坐在这间房里的样子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空空的刀架，背挺得笔直，细小的灰尘落在他张扬的红发上，他仰起脸，喉结上下滚动。

如朝圣者那般虔诚，亦像忏悔者一样愧疚。

他皱着眉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脸上划过，顺着下巴滴落在膝盖横放的太刀上。

我跟着那影子的动作闭上眼，学着以前的样子，感受那振太刀。

——想要再一次唤醒他。

我睁开眼睛，刀身反射着月光，盈盈发亮。

没有任何刀剑男士显现的迹象。

 

※※※※※※※※※※※※※※※※※※※※

 

“啊——”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踢踢腿，优哉游哉地拉开房门。外面阳光正好，鸟语花香，莺发的男人依旧坐在廊下悠悠地品茶。

“太爷爷——！！”我冲过去从后边搂住他的脖子，往他身上一通乱蹭。

“哈哈，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嘛。”莺丸空出一只手来摸摸我的头，我嘿嘿一笑，往前凑了一点，在那杯茶里看到自己还贴着纱布的脸。

“好多啦好多啦！”我远远地看到某红发太刀拎着锄头往这边走，于是识趣地赶紧松开了莺丸，在他旁边乖巧地坐下，“您看，至少出来陪您喝茶那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醒了？”大包平走到我们跟前，高大的身形挡住了阳光，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挑了挑眉，“昏迷期间还真是清净了不少啊。你这家伙，居然对我们置之不顾这么久，是不是哪里不正常？”

“太爷爷！傻包包欺负伤员！”我立刻向莺丸告状，故意朝大包平做了个鬼脸，“我受伤昏迷那么久你都不关心一下！居然还说我不正常！我说，有本事你躺在手入室的时候也来盯着我啊？”

“你不是以前都会提前写好队伍名单吗，就算是你卧病在床我们也能按原计划出阵啊。”大包平瞪了我一眼，大声说，“虽然我擅长干农活，但总不出去作战的话也会生疏的！”

“傻包包你的脑子里是只有作战吗！”我按了按额头，“讲道理按照当时的情况，重建本丸才是最重要的吧！你知道我昏迷前看到最后的景象是本丸几乎被毁了一半……我觉得我还是别醒来比较好。”

“不许叫我傻包包！”大包平抡起锄头威胁我。哇，超凶的。

我连忙作势往莺丸怀里躲，莺丸看着大包平微微一笑，大包平立刻“咳咳”两声，把锄头放下了。

嘻嘻嘻。不愧是太爷爷。

“所以，在你昏迷期间，大家都在努力地重建本丸，就是希望你醒来之后能一切如初。”莺丸声音清淡，“现在，这个心愿也算是达成了吧。”

“等我再恢复一些，就给大家开个全员感谢会。”我顺手从小碟子里抓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声音含混不清，“不过傻包包果然对太爷爷是真爱诶，连最终作战的时候都要拉着他一起守在外面。本来太爷爷可是应该陪着我的呢。”我故意嘟着嘴抱住莺丸的一条胳膊撒娇。

“喂！你别胡说！那是因为——”大包平抬高的声调戛然而止，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噤声几秒，而后轻轻地摆了摆手，“长谷部不是众所周知地对你保护过度吗，那种情况下当然由他守在你身边最放心了。总、总之现在你好好养伤，别乱想些有的没的！”他匆匆地丢下这句话，拎起锄头快步走回田地的方向。

啊，脸红了。我在心里窃喜，寻思着一会儿回房间立刻开文档写他个几千字的古备前小文章。

“嘛，这样一来的话，大包平也会幸福的吧。”莺丸望着红发太刀远去的背影，悠悠地说。

——……也会幸福的吧。

我看着莺丸恬淡而悠远的眼神，心脏不知为何猛地一颤。

 

※※※※※※※※※※※※※※※※※※※※

 

再次醒来的时候，夕阳的余晖落在床沿，我看到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

我揉揉眼睛，脑袋里像煮了一锅浆糊，也不知道半夜醒来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或又只是一个冗长的梦境。

池田先生在小闹钟上黏了张便利贴。

“我出去买苹果，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晚上回来做饭。”他的字刚劲有力，一如他本人的做派。

房间外很安静，世界仿佛陷入安眠。池田先生还没有回来。

我穿好拖鞋，走到置放刀剑的房间。就像每次看到的一样，一把修长的太刀摆在下方的刀架上，而上面的刀架依然是空的。

果然，又只是一个梦而已吗……

我的心突然绞紧了。

我摇摇头，将内心的情绪潜藏。池田先生应该快要回来了，不能再让他担心才是啊。我垂着脑袋走到客厅里，一股陌生却熟悉的感觉突然袭来，我在意识到这屋子里还有人存在的同时猛地抬起了头——

身形优雅的短发男人背对着我，站在客厅的窗户旁，望着天边的晚霞。我看到他腰间佩着一把太刀。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余晖勾勒出他的轮廓，像一个影子。

我、是否还身处梦境之中——？

我于是对着那幻觉遥遥地伸出手。

与此同时——

 

咔哒。

门开了。

“我回——”池田先生的话语蓦然消失在空气之中。

砰咚砰咚砰咚。

那是苹果滚落到地上的声音。

屋子的门门正对着窗户，所以池田先生也看见了吧——那道影子。

“……”我听见池田先生粗重的呼吸，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将将要出口的话语却如鲠在喉。

站在窗边的男人听到响动，终于转过身来。莺色的刘海遮住了一侧的眼睛，另一只眼睛明亮如镜又深沉若水，嘴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向几乎愣在原地的池田先生伸出右手，胸前的流苏随着动作微微一摆。

“欢迎回家，大包平。”那声音温柔而婉转，让人想起夏日里树荫下的莺啼。

不、他不是幻觉。我拼命抑制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对自己说，那是真的——

池田先生的手颤抖着，他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莺发男人微笑着，稍稍偏了偏头，“大包平不想念我吗？”

话音未落，一阵赤红的旋风向他飞奔而去。

“……莺。”池田先生哑着嗓子，将莺丸紧紧拥在怀里。他很用力，将体型小他一圈的男人抱得很紧很紧，像是生怕松开一点点就会让他溜走似的。池田先生把头埋进莺发男人的颈窝缓慢地厮磨，他贪婪地呼吸着，像是沙漠中渴求水源的旅行者遇到了绿洲。似有若无的轻微啜泣声传来，莺丸白皙的手掌抚着池田先生宽阔的后背，一路向上搭在他轻轻颤抖的肩头。

“大包平，我回来了。”莺丸的语气里满是安慰和宠溺，池田先生听罢，终于舍得放开他一点点。他们离得很近，鼻尖挨着鼻尖，呼出的气息纠缠着，剧烈的心跳描摹着对方的节拍，逐渐重叠。

“对不起，我……”池田先生张了张嘴，沙哑的嗓音从喉间溢出来。他抬起手，指腹摩挲着莺丸的脸颊。

“没事了。”莺丸轻轻地笑，左手顺着池田先生的手腕抚过，温柔地覆上他粗糙的手背，“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以后可以每天说一点点，说一辈子也没有关系。”他仰起脸，满怀期许，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池田先生喃喃低语，一点一点地凑过去，慢慢地闭上眼睛。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池田先生亲吻一个人——沉静却热烈，炽热又深情。

夕阳的余晖终于消失在他们之间。

 

——END——

 

因为后一个本丸的世界线改变所以这个世界的莺丸也回来了。

由于这个莺丸碎刀的时候是出阵服所以回来的时候也是出阵服。

房间里没有放莺丸的本体刀是因为莺丸将那把刀佩在了身上。

其实最后一段很多内容是后来婶婶在莺丸的《池田包平观察日记》里看到后转述的，不然不可能写的这么详细。

没错，无论哪个莺丸在哪个世界都会有一本自己的《大包平观察日记》，就像无论哪个时空莺丸和大包平都会在一起。

实不相瞒我还脑了后续池田先生和他的莺丸滚床单的内容。大家就自行脑补吧，反正池田先生在床上也是很温柔的。

写完这篇我才终于意识到我想写什么了。我大概只是想写一写禁欲系的单亲爸爸大包平。

总之IF线诞生的“池田先生”是HE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