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borgenhe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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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言情偶像剧注意。

      “明明已经这么久了，大包平还是很害羞啊。”傍晚的时候，莺丸锁上店门，转身和大包平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没有害羞！”大包平不自然地扯了扯衣服，大声说。

      “是是是，你才没害羞，你只是习惯性的脸红而已。”莺丸和和气气地哄着他，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大包平，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

      “记得啊，怎么了？”大包平侧过头，不知道莺丸这么问的含义。

      “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偶尔会想，如果一个人一生真能与某个人长相厮守，那么与那个人的相遇一定会在夏天。”莺丸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吧？！”大包平垮下脸来，露出一副“我很失望我好受伤”的表情，“可我……”

      “可我和大包平相遇的时候，是冬天呢。”莺丸笑着接过对方未能说完的话。

 

      九年前。12月20日。

      那年冬天天气不太好，风很大，莺丸的茶庄也刚开没多久，顾客仅有寥寥数人。那天下午五点钟左右，莺丸正准备提前打烊回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嗷——”的痛呼直挺挺地刺入了他的耳膜。他连忙跑出去，只见一个高大健硕的红发男子面朝下倒在地上，围巾乱糟糟地散开，原本应该凸显气质的黑西装此刻却惨兮兮地裹在那人身上，沾了些灰尘。还没等莺丸蹲下，那人突然就自己捂着脸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边瘸着腿还边吃痛地嘶声。莺丸瞧他一脸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关心了一句：“没事吧？”

      “没，没事！”那人透过指缝看了莺丸一眼，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明显是被疼得说不出话。

      “你的鼻子受伤了。”莺丸指指他的脸，又看了眼他的膝盖，“这儿也有点肿。不介意的话，先来我店里，给你上点药。”

      “不，不用了！这只是一点小——唔好疼！”他一不小心按到了自己的鼻梁，立刻疼得大喊大叫。莺丸摇摇头，呼出一片白气，他在那片朦胧的雾气中摸到了男人的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了店里。身形高大的男人看上去有点懵，但终究没有拒绝。

      莺丸领他坐在茶庄最里边的位子上，自己拿了药箱过来。

      红发男人长了张英俊的脸，一双亮晶晶的银瞳更是令人印象深刻，黑色的西装修剪出他结实的身材，双腿被西裤衬得更加修长，如果忽略他此刻龇牙咧嘴的表情，那百分百是个上流社会的精英形象。

      “手放下来，我给你涂点药。”莺丸轻声说。红发男人僵硬地挪开手，神情紧张，目光死死地锁住莺丸，嘴巴抿得紧紧的，眉间挤出深深的沟壑。“放轻松，不疼的。”莺丸安慰道。

      “我不怕疼！”男人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莺丸愣了一下，面对如此直白的回答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末了，他轻声笑笑，才继续手上的工作。

      “你……你笑什么？”男人看上去很不高兴。

      “不，没什么。嗯……”莺丸眯起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彼时莺丸友成还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像一枚戒指一样圈住他的一生，或是出于对这个男人的好奇，又或许只是想再逗弄他一番，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在将这个问题抛出的同时，他的生命中从此就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红色。这抹鲜艳而耀眼的红，于一个寒冷的冬天开始蔓延。后来莺丸时常想，或许夏天并不如他所愿，是一个属于爱人们之间开始的季节。

      “大包平。”男人一板一眼，吐字清晰。“那你呢？”他反问道。

      “……”莺丸拿着棉球的手随着他的声音顿了顿，“……莺丸。”他说，“我叫莺丸。”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去“友成”的部分。

      “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大包平说。莺丸听罢抬起头，正对上大包平认真的表情。大包平这句话并非出于奉承或是客套，莺丸看着他的眼睛想，只是这个人此时此刻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谢谢。”莺丸偏头，将用完的药水和棉球收起来，“别碰鼻子，膝盖上的伤你可以自己用那个喷雾喷一下。”

       “好的，麻烦了。我才是应该谢谢你啊。”大包平朝莺丸点头致意。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早，明明才六点钟，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莺丸端着茶和点心走出来的时候，大包平正扶着茶庄的门框想要出去。

      “要不要吃点东西？”莺丸将茶点放在桌上，自己先坐下了。还没等大包平说话，他的肚子就抢先作出了诚实的回答，大包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啧”了一声，低头回到莺丸对面坐好。

       “工作很辛苦吧。”莺丸抿了口茶，看着大包平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其实……”大包平结结巴巴地开口，“其实我，我……失业了。”

      莺丸动作一滞。

      “准确来说也不是失业。”大包平急忙改口，“我今天是去求职的，但对方说不合适。他们都错了！”

      难怪穿得这么正式。莺丸叹了口气，挺可惜的，大包平看上去像是个会老老实实做事的人。想到这里，莺丸突然眼前一亮。

      “既然如此……”莺丸笑意盈盈地开口，“你有没有兴趣在我这里工作？”

      大包平的背一下子挺直了，他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绿色头发的人，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什么？”他张大了嘴，只吐出这两个字。

      “我问你有没有兴趣来我的茶庄当店员。”莺丸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大包平放下了刚递到嘴边的点心，他吸了吸鼻子，将脖子上的围巾往下扯了一点，一瞬间笑得阳光灿烂：“看不出来啊，你这么有眼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莺丸总觉得他笑得像个幼儿园里得到老师表扬的孩子，那笑容有点嚣张，捎了些狂妄，却看得出桌子对面的人是发自真心的高兴。虽然也有点儿傻就是了。

      “那，那面试的话……”大包平考虑得倒是周到，“还有合同之类的……”

      “不必着急。”莺丸淡定地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你可以考虑好了再来这里找我。”

      “期限是？”大包平在这方面出乎意料的谨慎。

      “随时。”莺丸补充道：“你决定了的话，随时都可以。”

 

      “那之后你连续一周都没有出现。”莺丸边走边说，夏夜的凉风轻轻拂过他的脸，他觉得有点痒，禁不住悄悄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当时觉得你要面试我来着，所以花了一周时间做准备，谁知道我刚一去找你，你就直接说我被录用了。”大包平挠挠头，“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比如有没有五险一金，月薪多少，能不能升职之类的。”

      “当然没有，不能升职，除非你想当老板。”莺丸干脆地回答。

      “……”大包平默默地捂脸。

       “这些你为什么不早点问？”莺丸摊开手，“其实我当时也很好奇，怎么我一说你被录用，你就二话不说直接穿好工作服开始招待客人了？”

      大包平避开莺丸的目光，看向路边一排排便利店。他从来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当然，那是在遇到莺丸之前。实际上遇到莺丸的时候他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好感，细看之下只觉得这个人确实生得人如其名，恬淡优雅，让他不自觉地想起夏天里落在枝头鸣叫的鸟儿，清风中叮叮咚咚摆动的茶色风铃，或是刚刚做好的抹茶口味甜筒。他每每看到莺丸，总是想，或许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人——在某个夏天。对于大包平来说，莺丸就是那个夏天。

      而当他后来将这番想法告诉莺丸的时候，莺丸却摇摇头：“可别说了，你明明不喜欢抹茶，你觉得太腻了。”

      “我无所谓，可是上次去游乐园的时候你买了抹茶口味的冰淇淋。”大包平说，“咱们还一起吃完的。”

      莺丸就拿他没辙了。

      一时兴起也好，鬼迷心窍也罢，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大包平在茶庄当店员，一当就是好多年。刚开始的时候大包平多少有些毛手毛脚，所幸打碎的茶杯不算多，莺丸也不恼，只是安静地教他，到后来大包平学会了和莺丸一起喝茶吃点心，帮他把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莺丸觉得自己眼光真的好，大包平办事果然很可靠。直到现在，他也是这么想的。

      莺丸于是伸出手去，捏了捏大包平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莺……？！”

      对方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几乎将莺丸灼伤，不用看也知道大包平现在脸上是何种表情。

      “就这么走回家吧。”莺丸平视前方，握着大包平的手又紧了几分。大包平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坚定地回握住了莺丸的手。

      “一言为定。”大包平感觉自己的脸微微发烫，话语中却藏不住欣喜，“直到回家之前，我都不会放开你的。”他没有察觉到的是，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位身着暗色系衣装的男子解开披风，露出一头灿烂的金色长发，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TBC——